有个女孩子，她的爱非常过分，如果你问她：“有两个男孩子都很爱你，都不肯放开你，你要怎么办？”只要有一点点善良的女生都会讲“我会选择离开”之类的话。可她会睁大眼睛告诉你，不管有多少人喜欢她，她只认定自己喜欢的，别人她都管不了。
下午的阳光灿烂得灼痛人的眼睛。
高大的香樟树下，树影盖着泊在路边的黑色讴歌。
如果樱澈是世上最顽皮的孩子，那么祭就是最乖最乖的孩子。
柔和的轻音乐，适度的空调，夜神祭轻柔的抚拍，樱澈倚在他身上细弱而有规律地吐息，后座上的风雅司也快经不住诱惑，眼皮越来越重，懒声问着：“睡着了吗？”
“嗯！”夜神祭怕是惊动了好不容易哄睡的樱澈，不敢挪动一丝一毫，连呼吸都轻柔很多。风雅司赏他一记白眼，直接敲晕她不就很好吗？
良久，夜神祭的手机开始振动。
将她抱回后座，吩咐隐藏在树后的保镖小心看守着。
朔良的车子已经在对面等候他们。
夜神祭和风雅司交换了眼色，瞬间跨越一年的空白，多年的默契丝毫没有减退。
黑色宝马碾过无数的香樟叶子。
香樟，听说是不会枯黄的叶子。
等他们走了以后，车厢里的人儿掀开羽睫，双眸闪动锐利的光芒，如同隐藏在衣裳底下的紫金长剑，紫藤花色映有淡淡的哀伤之意。
夜神祭依约到临海的一座废弃货仓赴会。
尹刚这次学乖了，身边带的全都是龙盟中身手不凡，肌肉贲涨的打手。看着夜神祭带的人不多，心头相当满意。
他皮笑肉不笑地问候：“祭少，别来无恙哦！”
再瞅了一眼他身边俊朗的风雅司，毫无一点江湖味，双手插在裤兜里，悠闲得像在逛花市一样。靠！又是未断奶的臭小子！
夜神祭冷硬道：“决定退出高峤了吗？还是……又想耍什么花样！”话音没落，手枪直指尹刚，吓得对方立刻亮出家伙。
“年轻人！别太着急嘛，像你这样子怎么能当老大呢！”
风雅司低低冷笑，祭就是因为不太会说话，才喜欢不必多说，直接动手的人。他倒比较喜欢看人家作戏。
“咱们谈个交易怎么样，地盘可以给你，但我的货也要在那里发，全行都知道我的货又便宜又好，没有我的货顶着，高峤的生意又怎么会那么好！”尹刚一边说一边指着后面密集的木货箱，“打开让祭少过目！”
尹刚的手下撬开其中一个，数十枝黑枪映亮众人的眼睛。尹刚手下拿起一枝慢慢走到夜神祭跟前……
刹那！
那枝枪对准夜神祭开火！
锵——
铛——
雅司的反应更快，青钢长剑挡掉了那颗子弹！
继而木箱后跳出众多持枪的黑西装对夜神的人疯狂扫射。
尹刚在属下掩护着躲在叠高的木箱后。欣赏一场精彩绝伦的黑帮枪战，他不惜下重本要拿夜神祭的命！
然而……夜神的人仿佛刀枪不入！！
原来他们……身上都穿了防弹衣啊！尹刚那伙人节节败退，偌大的货仓哀号遍地。夜神祭和风雅司挥动各自的长剑，恍如死神化身，挡掉子弹之余，也刺中敌人的要害。
尹刚额上冒出豆大豆大的汗珠。
眼看又要落败了，又想出背后暗算的那一招，枪膛对准应战中的夜神祭。
砰——
远距离的射程，夹杂着划风之声。
几乎同时，啾啾——
两发子弹，夜神祭紧握着灭音手枪，如枪神一样的技术。例无虚发，第一声枪响，打偏尹刚的子弹，第二声……尹刚捂着受伤的手腕发出凄厉的惨叫。
风雅司听到喊声，立即可以确定那个胆小如鼠的尹刚藏身的位置，他以剑点地，靠着弹力侧身翻上木箱顶端。居高临下，用剑指着尹刚的脖子。
太恐怖了……这个看起来挺善良的年轻人虽然笑嘻嘻的，可那个笑让人寒心至脚底：“大叔，人多没有用的，还不叫你群饭桶住手？”
尹刚立即吼叫：“快快……快住手！”
输了就输了，留着这条命就好，夜神祭应该不敢杀他。
然而看着一步步走近他的夜神祭，那双森冷的漆瞳，仿佛黑暗中野兽的眼睛，盯着猎物，发出嗜血的狠厉。
他收起枪，收起玄铁长剑。
嘴角一勾，从来不会笑的他，除了面对敌人，垂死挣扎的敌人，求饶中的敌人，才会露出残酷的笑意，他的憎恨随着浑身散发的寒气全部疏泄出来。
他抽出腰间的黑鞭子。
……
“死老头儿，你就是偏心，你这死老头儿，打死我也没用！我恨你，恨死你！”他的骂声传遍整个惩戒堂。
听着那些鞭打声，甚至还闻到皮肤焦灼的味道。
他不会哭喊，不会求饶，他知道怎么喊也没有用，怎么叫都没有用，只能愤恨地瞪着鞭打他的夜神泉，死也不会成为他的傀儡！
“没有人可以忤逆我！包括你！”夜神泉失去冷静，对祭大动鞭刑，每个人都要对他毕恭毕敬的，他容不得别人反抗，他是放弃多少东西才登上龙头位置，家族中的每一个人都必须听从他的命令。他安排给孩子们的训练都是最完美的，这个不长进的孙子实在让他恼怒到极点。
“臭老头儿，死老头儿……”
……
啪——啪——啪——
货仓中，尹刚被悬吊在半空，夜神祭挥动着皮鞭，将他折磨得体无完肤。
鞭子染成恐怖的紫色。
尹刚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了，奄奄一息望着疯狂鞭打他的夜神祭。
他……简直不是人，黑衣黑发如索命阎罗，冷冽的双瞳那般无情和狂猛。
雅司坐在木箱子的顶端，拿着尹刚的手机把玩，等手机响起十分刺耳的铃声，他才满意一笑，按下接听键：“找你们老大啊，等着啊！”他把手机凑在尹刚耳边。
尹刚已经没有力气说话，然而听到电话那头的手下噼里啪啦的报告。他惊恐万状的眼珠子立即撑大，有掉下来的趋势。
“老……老大！我们那些货都被炸了，那些警察大白天居然来扫场子，我们……我们要逃了！”
风雅司扯个最迷人的笑容解释：“你带那么多人来这里，堂口和货仓都没人看守的，我只好叫人大搜特搜，然后……全部交给警察叔叔喽！”
这就是风雅司的主意，让尹刚的犯罪证据公诸于世，让警察将高峤龙盟的残余势力通通清走，等风声过后，夜神就可以毫无阻碍进驻高峤！
尹刚没听完就晕过去了，他的巨额毒品和黑枪，居然全都……毁了！
但夜神祭的鞭刑丝毫没有停顿的意思。
风雅司有些看不过去了，攫住他的手臂劝道：“祭，够了！”
啪——
鞭子竟挥在雅司的脖子上，一条血痕清晰印现。祭的眼眸变成暗红色，他已经失去理智了。朔良赶快拦住他，却換得他的红眼逼视。
没错！这就是夜神祭，他们都无法阻止挥鞭子挥红眼的他，连周遭人都会波及，没有人能阻止，只有等他自己冷静下来。
雅司已经抡起拳头，准备……
紧急手机铃声划破沉寂！
朔良的赶忙接电话，神色异常惊恐：“什么！樱澈小姐……小姐不见了？”
夜神祭和风雅司的心脏都漏了一拍，垂下鞭子，放下拳头，“刷”地望向朔良。突然，铁闸窗外的草丛有细碎的抖瑟声。
“谁！”夜神祭喊道。一个身影迅速跑开了，可他认得那飞扬的暗紫色的长发，比手上的鞭子更夺目璀璨。
他的眼睛被黑暗吞没似的，红色立即暗褪，拔腿冲了出去。朔良想唤住他却迟迟未能叫出口，只能望着风雅司说：“雅司少爷，接下来该怎么做？”
风雅司无神地望向窗外，喃喃说出连自己都没有思考过的话：“叫警车，救护车，记者过来！”
“记者也要？”朔良一头雾水。
风雅司低头笑着说：“有舆论的压力，警方就没有徇私的可能，我想龙盟其他的老大也会收敛一点吧！”
夜神的人几乎都向他投去崇拜的目光。
樱澈狂奔到海边，躲在一块岩石旁。
她该庆幸自己的追踪本事还是那么好吗？为什么要让她看见这么恐怖的夜神祭，杀红了眼，比魔鬼还疯狂。那些鞭声，嘶吼声，她听得浑身寒战。
她捂着耳朵，不想听，也不想看！
忽然有一只手温柔地覆在她的头上，她微微偏过头，余光瞥见那张既难过又痛心的脸，也是带她连连噩梦的脸，吓得她把自己抱得更紧：“别……别碰我，快走开！”
“樱……”他好久好久才能冷静下来，该死！怎么可以让她看见那样的自己，那么残忍的自己。该说什么好，该怎么安抚她！
“别怕……”
她的眼泪滑到手背上，温温的，热热的，却见他的手伸过来抱着自己，那些眼泪都流到他的手上。她浑身的神经都紧绷着，抖动的声音被呼啸的海风吹散天际：“刚才那个不是小祭，一定不是……你说啊，不是你对不对！”
“樱……是我不好，不该让你看到那些，但是你知道，道上就是这样，我不杀人，别人就会杀我。”他的下巴抵着她的额头。
她也很努力地接受，很努力地适应那个世界，还要立志保护他，可她真的不喜欢那样的夜神祭：“你可以一枪解决他！没必要用那么残酷的手段去折磨他。我知道你憎恨爷爷，憎恨鞭子，也憎恨我是不是？”
“别胡思乱想！”他紧紧地，紧紧地抱着她，害怕她又逃了，害怕就像当日，差点就永远消失在他的生命里，“我……那时候控制不了自己！”
这句话更让她寒透了心，害怕已经化成怒气：“控制不了你就可以打雅司了吗？哪天你控制不了，把我杀了，我也不觉得奇怪！”
“不会的！”他轻喃着，心脏剧烈怦动，执扭得像个孩子似的，“你知道不会的……你知道的……不要说那些话好不好……”
这么脆弱的夜神祭，只会在她面前表现出来，每次都能让她心疼，她那么了解他，那么聪明的一个人，怎么会不明白。然而这次……她沉默了，一切思绪都掩藏起来，都不理他了。
“你不相信我吗……”他痛心难当地抚着她的侧脸，咬着牙，将鞭子扔进海里，浪花翻卷着，海潮低吼着，似在诉说他的心情，手足无措，焦躁难安。
她震惊地站了起来，凝望着无垠而深邃的海洋，风掠过海面，也带走她的眼泪：“小祭，你……我不是不……”她激动得连话都说不完整了。
紧紧拥着她，用自己的吻代替誓言，古樱澈是夜神祭用生命来保护的人。
樱澈被他吻得头晕目眩，只能靠他手臂的力量支撑着自己。靠着他的胸膛，听着稳健的心律，别无所求了！
“以后不要一个人跑开，我会很担心的。”揉着她细碎的长发，眼眸底下尽是宠溺。
“嗯！可是……”她扬起脑袋，佯装生气地盯着他的眼睛，“这次是你抛下我的，到这么危险的地方也不带着我，以后不准这样子，万一受伤怎么办？”
“我哪有那么容易受伤，你在我反而要分心！”
她沮丧地撅起嘴巴：“原来是嫌我碍手碍脚啊！”
他剑眉紧锁，脑袋中就是整理不出合适的句子：“不是的……”
“好了！”她很客气不再逗他，还在他脸上亲了一下，“我知道不是！”退开他的怀抱，自顾自往回家方向走去。
夜神祭暗暗松了口气，却见她回头，笑容比星子还灿烂，伸出食指说道：“所以往后要带上我，不准只带雅司那么偏心知不知道。”
错愕了良久。
他只能很无奈地摇头，实在拿她没有办法。
冲上前去，紧紧揽着她的肩膀，夕阳的斜晖将两个人的影子投射到沙地上，连柔软的细沙都变得甜蜜起来。
海岸的另一角，另一个孤幽的身影，暗淡的眼睛。
站在那里，动也不动，好像一尊石像。
看着他们亲吻，看着他们拥抱。
风雅司的手心捏得很紧，五脏六腑都在灼烧。那些正常不过的画面，他还是看得很难受，他也想说服自己去习惯。
然而，他把自己想得太伟大了。
脑袋快被海风吹得四分五裂，他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。
他的心能坚持多久！
夜色，正浓。
麓林山庄，城堡式的别墅。
安藤柔一回到家，就看见俊帅的儿子优雅地坐在沙发上，膝上搁着一本书，手机放在茶几上，如此优秀的儿子真让她感到骄傲。
“祭，吃过晚饭了吗？”
夜神祭的眼睛只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秒钟就低下去，算是打招呼：“吃过了！”
商场上的女强人一回到家就是个称职的母亲，她微笑着走进厨房，把冰箱里的樱桃用温水洗好，装进水晶盘里端到他面前。然后在他身边坐下，温柔凝视他的侧脸。
“妈妈很高兴，高峤的地盘这么快就收回来了，祭真的很厉害！”
“没什么！”夜神祭淡淡地答道。
安藤柔陪在他身边很久，这么久没陪儿子，心底真的很内疚。她还很惊讶地发现儿子有点不一样了，看书的时候会有几秒望着手机，眼中有期待，还有……她没见过的温和，实在是个重大的发现！
“祭，你……是不是恋爱了？”她笑问着。
夜神祭没有回答她，却也没有否认，漆瞳又看回手机，眼神中的落寞悄悄隐现。
“是什么样的女孩？什么时候带回家让妈妈见见！”
他被问得有点烦了。
夜风变换了方向，卷起落地玻璃上的米色窗帘。
划下轻飘飘一个弧度，没有人发觉。
“妈，你有客人？”尽管对方隐藏得很完美，他还是察觉那股讨厌的气息，眼睛更加深黯。
“哦？”安藤柔还浑然不知觉。
祭打算回房，却被一个人挡住去路！
没有人知道她从哪里冒出来！
没有深浓的艳妆，她看起来也很美，长发高束脑后，黑皮衣紧裹身上。她有女子嫉妒的美貌，也有男子自愧不如的野性。
“祭少果然厉害啊。”她满带挑衅的笑容说。
“哼！”夜神祭的目光冷得伤人，就像看着最低等的生物。
女人的表情有点无辜，却还是满不在乎地笑着。
祭多看她一眼，都想作呕，头也不回上楼去。
“铃，知道人家有多想你吗？”安藤柔像只八爪鱼黏在她身上，满目都是似水柔情。
“我这不是来看你了吗？”
蒋铃，一位女忍者。安藤柔第一眼见到她，就被她强悍胜男子的气势彻底征服了，男人在她眼里，都成了沙子。
“唉，祭还是那样子，我该怎么办呢？”安藤柔偎在她怀里诉苦。
蒋铃将她搂紧，充满激赏的语气：“果然比野兽还难驯！”
“不！”安藤柔摇头，“你刚才没看见他那个表情，有些不对劲了，一定是有人把他变成这样。铃，我要知道那个人是谁，你快帮我查查，祭最近都认识些什么人！”
“遵命啊，我的女皇。”蒋铃在她脸上送一记亲吻。
“铃……幸好有你，不然叫我怎么活下去呢？”安藤柔抚着她的脸，世上没有一个人比得上蒋铃，她对那些自私的男人已经没兴趣了。
安藤大宅里上演着禁忌的爱情。
高峤街某酒吧里，高呼声四起。
夜神的人包下整个场子庆祝胜利。
他们都乐于和雅司亲近。祭少实在太冷酷了，他们只能远远地像膜拜神一样望着他。但雅司实在平易近人，能力还和祭少不相上下呢！
朔良一直在雅司身边陪他喝酒，他的年纪比雅司大一倍还不止，可还是被他深深折服。
“雅司，今天一战赢得太漂亮，你以后就是我们的第二老大！”
雅司连忙打住他：“嘿！别乱叫啊！我是不会加入帮派的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一帮成员大失所望。
“没兴趣！不好玩！”
“雅司……”
“你们再逼我，我就走了啊！”
“别别，我们不说就是了！”大家立即识趣闭嘴。
烟草，烈酒，弥漫整个酒吧，雅司的眼睛都被熏红了。大家也醉得差不多。
他也是。
“雅司，你好像不大高兴啊！”朔良很小心地问，刚才还不觉得，雅司的酒喝得越多眼神就变化一点。
“我哪有……”被人偷窥到心事的感觉真糟糕。
“呵呵，我还是看着你和祭少长大的呢，你们这些孩子想什么我还不知道吗？你肯定是喜欢樱澈小姐，很可惜啊，她是祭少的女朋友啦！”
“切！”雅司趴在酒吧台上，头扭过一边。
“哎呀，天天看着喜欢的人和别人在一起是很痛苦啊，不过很快他们就走了，你也不用看着心烦了。”
“什么？”雅司立刻把头转过来，布满红丝的眼睛瞪得很大，“他们走去哪？”
“回日本啊，这里的事情处理好了祭少就会回日本，他肯定会带走樱澈的。”
带走樱澈？
谁允许他带走她！
雅司猛地站了起来，冲出酒吧！
咣当当——
被他撞翻的玻璃酒杯还在桌子上旋转……
……
悦海居二楼。
夜晚的海风有点冷。
樱澈把那条沙图什绕在脖子上，雪白的藏羚羊毛轻若无物。
嘴里哼着动听的流行曲，在书桌上整理那些刚洗好的照片，她每一张都拿起来看，而且凑得很近看。
突然闻到很浓烈的酒气。
门口倚着一个身影。樱澈必须眯起眼睛，可还是看不大清楚，到底是舅舅还是雅司？
那个身影好像知道她的不适，更走进来几步。
“雅司，是你吧！”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，“又去哪里鬼混啦？”
雅司坐在书桌上，居高临下凝视她：“你没戴眼镜？”
“是啊！”她的眼睛不好，一直都是戴着隐形眼镜，所以在阳光下看起来特别明亮。
如果她能看清楚，就知道原来雅司的灵魂可以这么寂寞。
“眼睛不好就别再摆弄这东西了。”
她开玩笑：“如果有一天我瞎了怎么办，连照片都看不到了。”
“那我们就练习一下……如果你瞎了怎么办！”雅司的话讲得很慢，即使有十分的醉意，他的脑袋还能清楚地想事情。
“怎么练习啊？”她随便一问，眼睛都不曾移开过那些照片。
风雅司扯下她脖子上的沙图什，卷叠成一段长带，把她的眼睛蒙上，绕到后面绑了死结。
她眼前突然漆黑一片。
“雅司！你要干吗啊？”
“练习。”他执起她的手，搭在自己的臂膀上，就像小时候，牵着她的手，带她走进自己的世界，他的声音比酒还醇厚：“我带你去听‘风’的声音。”
夜空闪烁宝石般的色泽。
镶坠那些相隔几百万光年的星星。
它们也在听海声，听风声。
月光很淡。
漫步沙滩上，她紧紧挽着他的手，生怕会跌倒。脑袋后面垂下两段很长的沙图什，被风吹得雪花般飞扬。
突然，他不走了，停驻在沙地上。
他灼热的气息就在她耳边，他们靠得到底有多近呢？
他轻轻拥着她，不舍得用一丝力气，温柔得让人流泪：“祭……也是这么抱着你的吗？”
“雅司……你这是……”是她的错觉吗，身边这个人不像是喜欢作弄她的雅司。
他的声音能淹没大海的咆啸：“你能分清楚抱着你的是我还是他吗？”
“你……是不是喝多了？”
他仿佛听不见她的话，在她唇边深深吻下去——
她吓坏了，很快把头别过一旁。
“他也是这么吻你的吗？”他好心痛，就像被扇了一掌，她抗拒的意思那么明显，“他能做的我也能，为什么你要选择他？”
“你不是一直都知道为什么吗？我喜欢他没有理由的。”风呼啸着，将她的话扯得很模糊了。
沙图什和她的头发一同飞舞。
她伸出手，想把布扯下来，却被他牢牢扣在掌心。
“怎么会没有理由，你喜欢他的每一点我都可以做到，甚至会比他做得更好！”他嘶声吼着，响彻夜空的声音，连天地都动容了。
“咱们一直这样不是很好吗？你怎么突然变成这样子？”
风雅司摇头，握着她的手在颤抖：“是他逼我的！我已经什么都不要，什么都给他了，他怎么还要抢走你！”
“雅司！我不是被你们抢来抢去的玩具，这一点，祭就比你好太多了，他从来都不会强迫我。而你什么都要最好的，成绩要最好，长辈要最宠爱你，女孩子要最喜欢你，你只是接受不了如此完美的你竟然得不到我罢了。”
“呵……”他没有生气，反而笑出声来，然而眼中的光芒比海水倒影的月亮更加惨淡：“我在夜神家算什么？他们表面上对我好，可背地里叫我野种。就因为我血统不够纯正，就注定要被看不起吗，那些嫉妒我的还恨不得我死呢！”想起安藤柔的眼神，小时候的他做梦都会吓醒。
樱澈很轻地叹了口气，不是同情他，只是为他的执拗伤神，一直都知道他不坚强，他卸下玩世不恭的样子，就是一股让人心疼的清风。
“你起码还是泉爷爷的孙子，但是我是个白吃白住的乞丐，我才什么都不是呢……”她面对大海的方向，沙图什逆风飞扬。
轻飘飘的。
就像梦中漫天漫舞的樱花瓣。
迷蒙得让风雅司失神了，她的话怎么可以那样平淡，他甚至听不出一点恨意：“他们甚至不屑讨好我，就当我的面叫我贱种……”
“别说了！”雅司紧紧拥着她肩膀，他永远无法做到她那种宽容。
“雅司，你真觉得那些想你死的人很可恶吗？”
“可恶透顶！”
她微微弯起了嘴唇：“那你就不应该恨他们，你该怪老天让你有令人嫉妒的资本，怪神太宠爱你了！”
她甚至不知道“恨”是什么意思。
这就是风狂恋花的原因。
他突然觉得她遥不可及，就像天上的星子，风中的女神。
很明亮很明亮。
就当他不知足，就当他贪心好了！
他没办法把她交给另一个人。
“我们是一样的，我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，不要管他们，不要管夜神祭，我们可以再逃，这一次我一定不会让他们找到！”他倾诉心底真正的渴望。
她摇了摇头，习惯了将腐朽的记忆埋葬，不去想它，就不会恨它了。
“我不能走，我答应了小祭，永远不离开他。”
“我不会让你走的，不会让他带你走的，他不会照顾你，会把你弄死的……你会死的知不知道……小澈……”呓语般地带着泣腔，疲惫的他靠在她肩膀上，最后那些话连他自己都听不清楚了。
樱澈把沙图什拉下来，凝望着他的侧脸。
一直都认为他的睡容很可爱。
无忧无虑，无恨无仇。
可现在他的眉心都纠结起来，那么痛苦得像是隐瞒了很难过的秘密。
“谢谢你啊，雅司！”她眼中有晶莹的泪光。将沙图什绕在他脖子上，这样冰凉的海风就侵袭不了他了。
因为有小祭和雅司，所以她不曾害怕和绝望。
夜空很晴朗，浪花飞溅到樱澈的脸上。
顺着双颊滑下。
很咸的海水，很甜的泪水。
北凇Ｇ２班的语音室。
外教老师非常美丽，是个高雅大方的英国人。同学们上她的课最幸福了，而且老师讨论的话题永远是他们最感兴趣的。
就连风雅司和樱澈也不会打瞌睡，从小接受几国语言教育的他们自然轻松得很。
老师倚在讲台上，碧绿色的眼睛充满笑意，简直可以迷倒众生：“大家能谈谈心目中的理想对象吗？”
课堂“轰——”乱成一片。
尤其是女生，耳不红心不跳热热烈烈道出一个个形容词！
“英俊！”
“温柔！”
“聪明！”
“天啊，这不都在说我吗？”风雅司突然冒出一句，更惹起一片神魂颠倒。
老师也抿嘴笑了：“接下来这个问题相信大家都想知道，风雅司，请问你喜欢什么样女孩子？”
课室顿时鸦雀无声。
大家屏息仔细听着。
风雅司慢吞吞站起来。很为难地浅笑，但那种炫炫的阳光气质还是能照亮所有晦暗。
“我喜欢的女孩子非常可恶！”
他的英语流利标准，可说出的话实在惊人。
女生又开始愤愤不平！
“是谁啊？”
“谁告诉我什么叫‘非常可恶’的女孩子！”
老师也不想让大家失望：“为什么？能解释一下吗？”
风雅司眼神很飘忽，宛如看着遥远的一幅画：“她让我知道这世上还有我风雅司做不到的事，得不到的人，打击我的自信，你说可不可恶？”
“哦，我明白了，请坐！”老师目光流转在学生之间，很有趣地看她们的反应。
“什么？我不明白！”
“雅司好可怜哦！”
又是乱糟糟一片，场面都有点失控了。
樱澈眯着眼看他，有些质疑，有些无辜，用日语跟他说：“既然那么可恶就别喜欢她了！”
“我喜欢向难度挑战！”他扯动嘴唇，那个笑容很恶魔。
老师把声音提高了两度：“让我再问另一位同学，夜神祭，你能回答一下刚才那个问题吗？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？”
这时候，大家都不敢做声，连呼吸都不敢太重！
反正就是说不出口的畏惧！
只能偷偷地看着他，不敢爱慕得太明显！
夜神祭漆黑的瞳人仿佛能吞噬所有快乐，不管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快乐！浑身的黑玉气质能掩盖一切阳光！
樱澈转过头看他，梨涡浅笑。
他仿佛置身在无人的山谷中，他不是回答任何人的问题，只是跟自己说话，或者跟他喜欢的人说话：“我喜欢的人让我知道我并不是一无所有，尽管全世界都遗弃我，她也不会离开我半步！”
他的英语也讲得非常标准好听。
教室很大很空旷很安静。
还是没人敢出声，发表意见。
“切！谁知道呢！”风雅司的讥诮让她们倒抽口气。
樱澈狠狠瞪了他一眼，用同样标准的英文砸他：“难怪她不喜欢你，因为你比她可恶！”
英语课在一片猜测声中结束！
课后，小柔蹦蹦跳跳走过来。
“女主角！你还是那么好精力啊！”他在想着如果某人还健康的话，精力肯定比她还好。
“雅司，外教老师说那个舞台剧要换剧本，问问你意见！”
“那很好啊，罗密欧都被人演熟演烂，该换点有新意有创意的！”
“是个英文剧本……”她偷看一眼夜神祭，努力抑制澎湃激动的心情，咽着口水支支吾吾探问，“夜……夜神祭，你有没有兴趣……”
“没有！”祭的脸好像铺了层冰腊，还没听完就拒绝得很干脆！
“可……可是，老师说……你和雅司最适合了。”小柔可怜低下头，比失恋还凄惨的样子。
“什么剧本啊？要用到我们家小祭？”樱澈伸长了手想去安慰她，可伸到一半就转弯逗弄夜神祭的头发，他的眼神果然温和了许多。
小柔这朵交际花被一盆凉水从头浇到底，她的可爱一点不输给樱澈，怎么就吸引不了这块寒冰！
樱澈的目光在两位男生身上流连，猜想道：“难道是……特洛伊？”
“你怎么知道？”小柔震惊非常，这种事情也会让古樱澈想到！
“两大国王争夺美人海伦，经典的王者之争，老师也太会挑了！”风雅司双眸闪烁慑人的光芒，“祭，这你也没兴趣？”
“没有！”他的兴趣不包括陪他们玩这么无聊的东西。
“小祭演国王肯定帅死了，肯定比雅司帅，我很想看耶，小祭就答应吧！”樱澈双手撑着下巴，现出令人怔凝的笑颜，两个酒窝宛如明珠雨露。
“樱……别这么说。”她的要求他从来不会拒绝，不过……
“小祭别那么小气嘛，人家想拍小祭的写真集，小祭的ＭＶ，有机会还要录小祭的声音！”说着说着，不知道为什么眼睛就红了，语气也很虚弱，不过她掩饰得很好。
“如果是你希望的……我会考虑……”
“真的？”樱澈凑近他的脸，眨巴着大眼睛，果然不到五秒钟，他的脸“刷”红起来。
“……”他一定是疯了，才会答应陪他们一起疯。
“耶——”她在他脸上轻轻点了一吻。
雅司唇边闪过一抹邪笑。
老天对他真没话说，给他这么一个好机会抢回本该就属于他的东西！！
傍晚放学后。
樱澈知道夜神祭不屑于参加学校任何活动，就替代他讨论角色的事情。然而回来时候突然变成八级的台风。
啪——
怒冲冲甩下剧本，趴在桌子上，眼睛定定看着前方。
“樱……”夜神祭很少见她这么愤怒，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抚她。
“可恶的雅司，气死了我！”她诅咒了不下十句，仿佛风雅司真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。
夜神祭拧紧眉毛，凝空的眼神望向窗外，似在锁定什么。
斜晖给校园染上一层胭脂色。
樱澈终于感悟到自己说了什么话，立即站起来解释：“小祭你别想多了，雅司没对我做什么，他只是……抢了希腊国王的角色，我本来极力为你争取的，那个死人死也要跟我抢！”
夜神祭不明白她要争什么，女主角不是她，他演什么角色都无所谓。
“不过还好！”樱澈明亮的瞳眸闪烁精锐之光，像是深藏了不少阴谋，“剧本由我改写，小祭演的特洛伊王子一定是勇敢聪明讨人喜爱的，是希腊国王不好，管不好自己老婆，活该被人抢去！”
“樱……”夜神祭的手背贴着她脸颊，温度依然冰凉得让人心慌，“为什么昨晚没给我电话？”
樱澈被碰到心底那道疤痕，雅司的醉语还在她心里狠狠地刮！
“哎哟，听不到我声音你就睡不着吗？”她顽皮地笑道。
“你……怎么知道？”他闷闷地问。
“嘿！怎么又让我猜到。”
她竟有点飘飘然，小祭会想她，还会想到睡不着！
教室只剩他们俩，片刻的宁静始终还是奢侈。
紧急铃声尖锐得刺痛耳膜。
“是你？”
……
“我不听废话！”
……
“我知道了！”
他只说了三句话就挂断电话，旋即拨了一串号码。
可对方好像没有接。
“什么事啊？”她嘴里问着，眼睛却盯着祭的手机看，恰好被她看到一行日文：雅司。足够让她暗暗想到一百种可能。
“没事，你该回家了，我送你。”夜神祭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云淡风轻。
“咦，刚才还说想我哩，现在就赶我走了？你的心变得太快喽！”她伤心捂着胸口，眼睛还有点泪光的感觉。
他的眉宇蹙得更深，不会甜言蜜语的他想讨她开心也无能为力。
“小祭……”她最怕他这种暗伤的表情，心会很酸，“你想找雅司对不对？他在排练兼调戏女孩子，不会理你的啦，你有什么难题可以问我啊，我可一点都不比他笨哦！”
“你何止不笨……”他思索了很久，还是不打算让她知道。
紫发在夕阳下格外灿耀。
“是不是要见什么大人物……不，应该说某位大人物想见你？”
他无奈一叹，即使他不讲一句话她都能猜到十之八九，她的追踪能力比忍者还好，他想隐瞒什么事情都很难。
“龙盟的掌舵人今晚会到夜神的地盘……”
樱澈打断他的话：“当然不是自投罗网啦！但你也要小心哦，不过有我在你身边，不用怕！”一根金属棒被她抛起，在半空旋转成紫金色的光轮。
然后被她稳稳接在手中。
她的脸上也映照了紫罗兰色的瑰丽光芒。
“我真讨厌自己……那么没用……”
他难过地闭上眼睛，按着额头，按着那道鞭伤，虽然很恨那个死老头，但也恨自己！如果他有风雅司一半的头脑，也不会让心爱的人费神！
“谁说的！谁敢说你没用我立刻让他永远说不出话！”
樱澈板着脸，别人怎么说她，她都不在乎，可说她的小祭就不行！就像很久很久以前，有小同学取笑夜神祭的脸像女生，不爱说话很可能是哑巴，人那么笨搞不好是智障，统统被她揍得七荤八素。只要和夜神祭有关的事情，她都失去理智成了女魔头。
他都被感动了很多很多次。
“樱……”忘情地拥着她，他觉得自己是天生要承受灾难的人，也会给身边的人带来劫难，一直都是樱澈向他靠近，他总是不由自主退后。
只有失去她的时候，彷徨而不知所措。
没有人见过暗夜弑神脆弱的样子。
他只能让一个人看见。
只能是她。
曾有个女人劝他，她会是他最致命的弱点，遗忘她吧，就能永远无情，永远不会害怕。
他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，甚至不把自己放在眼里。心、眼里只有她的灵魂，她遥不可及的灵魂，陪他一起下地狱都不在乎的灵魂。
遗忘她？
除非让他的生命结束吧！
可每一次抱着她，都会惊心动魄，感觉到她越来越消瘦，一种无形的东西在蚕食她的生命。她就快轻得——
连风都能吹走。
“龙海是个怎样的人呢？”温暖的怀抱，让她很想睡着，只有望着他的眼睛说话，她才能清醒点。
“不是好人。”
“那我就不怕他了！”她坚定的眼神比他的玄铁黑剑更无坚不摧。
夜神祭牵着她的手离开学校。
紧紧地绝不放开。
尽管他的世界充满罪恶险兆。
他都会张开最大的翅膀保护她。
月儿高挂，夜色如此深沉。
但危险而诡异的夜生活才刚开始。
夜晚的宫尚街纸醉金迷，听说这里繁华了近半个世纪，没有高峤的颓败，反而有一种任何黑街都不能比拟的高贵气质。
霓虹闪烁的街道，拉启诱惑又沉堕的黑暗天堂之门。
各式各样的酒吧、ＫＴＶ、夜总会……装潢极其华贵堂皇，保全系统绝对是国际最先进的。
街上不太喧嚣，却有无数重大交易在秘密进行着。
坐落中心位置，“暗夜皇朝”是全城最著名最豪华的娱乐会所，过百万的会员费让平民百姓望而却步。
樱澈在会长办公室里隔着落地玻璃窗俯瞰“暗夜皇朝”的停车场，就像看国际名车会展。办公室的设计很特别，其中一角有天然石材围砌而成的水池，绿色植物、人工流水为极为沉闷的空间带来自然气息。
夜神祭躺靠在真皮沙发上，闭着眼睛思忖，这里曾经是那死老头的办公室，如今坐在他的位置上，毫无一丝感慨。
樱澈却很忙，她对泉爷爷的办公室极感兴趣，“暗夜皇朝”时尚华丽，这里却保持着几十年前的样子，她翻看那些旧报纸，旧文件比夜神祭忙碌多了。她瞥见桌子上的一台磁带录音机，保养得很好，按捺不住好奇要去摆弄它。
居然被她发现机子里还放着一盒磁带。很自然地她按了播放键。
很动听的钢琴曲，很甜美的女子声音……
失去了曾经的拥有
在你离开以后
带走了笑容
只留下寂寞
忘了幸福是什么
咔嚓——
樱澈立刻按下停止键，她捂着气血翻腾的胸口，这首再一次拥有是奶奶最喜欢的歌曲，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听奶奶唱过，也是她跟奶奶学的第一首歌，这首歌能把人深埋心底的忧伤都挖掏出来，即使乐观如她都忍不住流泪。
……
奶奶在唱她的心事，抱着小樱澈望着无星无月的夜空，跟她说一些不大容易懂的话：“黑夜没有星月会很寂寞的，但我又很喜欢这样的夜，就像没有瑕疵的黑宝石，远远看着他，已经很幸福了。”
小樱澈圆溜溜的大眼睛闪动聪慧的光芒：“奶奶好狠心哦！只顾着自己幸福，不管黑夜寂寞！”
小孩子的戏言就已经说到她心坎里了，她的小孙女越来越聪明伶俐了。
“奶奶当然幸福咯，因为奶奶有小澈，而小澈天生就有令人快乐的力量。”她紧紧拥着小樱澈，心想这孩子的光芒绝对能照亮整个天空，“小澈要记住奶奶的话，以后如果喜欢一个人，就千万不要离开他，知道吗？”
“知道！我最喜欢奶奶，肯定不会离开你的啦！”
“呵呵，等你长大就不一定最喜欢奶奶了。”
“那我不长大好了！”
“傻瓜，奶奶还不一定能看着你长大，但不要觉得自己没有亲人就很可怜，以后你的爱人就是你的亲人，要像爱自己一样爱他，懂吗？”
小樱澈听得晕乎乎的：“不懂耶，奶奶怎么突然说这些话呢？”
“因为奶奶辜负一个人的爱，让他独自悲伤了很多年，奶奶知道自己错了，也很后悔了……”
她的眼睛泛着泪花，显得格外苍老。
那个夜晚让小樱澈很困惑。
直到她真正长大……
……
“樱，你在想什么？不舒服吗？”夜神祭睁开眼的刹那，被她毫无血色的俏脸怔住了。
“不是啦！我想……”她很快恢复了笑容，目光相当逗人，“想唱歌给你听啊！”
“你还有心情唱歌？”
她缓缓坐到他身边，撑着一边脸看他，欣赏他的反应。
“你没心情听我唱歌？”
“……”他强撑冷漠的表情掩饰不了无限懊悔。
她知道他不是那个意思。
“下面的舞台好大哦，听说你们只请当红歌手上台唱，我也想上去，估计一唱就红了呢！”
“她们怎么能跟你比！”在他心里任何明星都没有一半她的光彩熠熠。
“那你是答应了？”
“答应了什么？”
“听我唱歌啊！”她眯着眼想象大堂里半月形的舞台。
“不成，你怎么能去那种地方……好吧……你想怎样就怎样……”求她不要再盯着他看了，他会变得很白痴！
她何止要看，还要捧着他的脸仔细看：“放心，不会吓跑客人的啦，我奶奶的歌喉一级棒，我不会差到哪的！”
其实她没别的意思。
只是想他听清楚一句话：没有我的夜，特别漆黑，特别寂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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